從「從缺」到「補頒」
1921 年，量子論奠基者普朗克（Max Planck，1918 年得主）力薦愛因斯坦應憑廣義相對論得獎；瑞典物理學家奧森（Carl Oseen）則提名光電效應。
諾貝爾委員會指派古爾斯特蘭（Allvar Gullstrand，1911 年醫學獎得主）與阿瑞尼士分別撰寫報告。前者批評相對論難以驗證；後者則認為不宜太快頒出第二個量子理論相關獎項。
最終，委員會竟宣布——1921 年「物理獎從缺」。[3]
直到翌年，普朗克再度提議將「1921 年度」獎項補頒給愛因斯坦、1922 年的獎則給玻爾。理由很簡單：
「若五十年後，愛因斯坦的名字不在諾貝爾名單上，世人會怎麼看？」
光電效應：量子的基石
1922 年 11 月 10 日，瑞典皇家科學院正式通知：
愛因斯坦獲頒 1921 年度諾貝爾物理學獎，表彰他「對理論物理的貢獻，特別是對光電效應定律的發現」。
一場遲來的演講
愛因斯坦接獲消息時，正在前往日本的輪船上。他婉拒出席典禮。瑞典皇家科學院只好允許他日後補行演講。
隔年 1923 年 7 月 11 日，愛因斯坦於哥特堡向瑞典國王與兩千名聽眾發表演說——主題是「相對論」而非「光電效應」。[4]
這篇講稿，最終被視為他的正式諾貝爾演講，也象徵了那場關於「誰該得獎」的歷史圓滿落幕。
七、獎項與榮耀之外
諾貝爾獎，頒的是「那件事」，不是「那個人」。
每年頒獎季，媒體總聚焦「誰得獎」，卻少有人問「為什麼那件事重要」。學術界有時也陷入名利遊戲，甚至有人借力打力、有意無意否定後輩創意。這正是愛因斯坦、費曼等人所厭惡的風氣。
費曼曾說他父親教他：「不要為榮譽而活。」
「I can’t stand it. It hurts me.」
他還嘲諷高中母校的精英社團：他們入選後的任務，就是決定誰有資格加入精英行列。
1931 年，愛因斯坦寫信給諾貝爾委員會，說海森堡與薛丁格的貢獻應各自獨立獲獎。若他決定，他會先頒給薛丁格——因為影響更深遠。
結果，海森堡獲得1931年獎，薛丁格與狄拉克於1932年並列得獎。
只能說歷史的節奏，總有它自己的韻律。
八、尾聲：榮耀的意義
在科學史上，有的人 honor the prize，有的人則 are honored by the prize。
波爾、海森堡、薛丁格、狄拉克屬於前者。
而愛因斯坦——是自成一流的存在。
獎項的榮耀，早已追不上他的思想光芒。
📚 參考資料
[1] Einstein Papers Project, Vol. 2, p. 100
[2] NobelPrize.org, Ceremony Speech, 1921
[3] Palash B. Pal, The Incredibly Strange Story of Einstein’s Nobel Prize, Resonance, 27 (2022) 1857